女人多想成为安迪，可真实版安迪却并不会看欢乐颂

文 / 非非马

以五个不同阶层女性为主人公的婚恋 + 职场剧《欢乐颂》，毫无疑问是一部主打女性受众的都市剧。剧中的安迪，因其近乎完美的人设而成为诸多女性观众向往成为的形象。

高智、高颜、高收入的“三高”代表，不仅拥有海外名校学历，金领职业，还有传奇身世，巨额遗产，以及，漂亮的外形与穿不完的美衣，和，同样优秀的追求者们。活脱是所谓“女性人生赢家”的豪华版配置。

然而，悖论却是，现实生活中的安迪们，却恐怕并不会看《欢乐颂》这种“时间投入产出比”极低的国产剧，他们真实的工作与生活状态也恐怕与剧中的安迪相去甚远。

为什么安迪们不会看《欢乐颂》？

一、时间成本过高

相比于精炼的美剧、英剧和日剧，国产剧的一大特点就是拖沓、冗长，为了商业利益凑集数。包括前段时间热播的《人民的名义》。

《欢乐颂》也不例外。

为了写公号，我在第二季播映之前，补看了第一季。才看第一集就抑制不住地感慨，实在拖沓冗长。

写公号之后，前段时间集中看了日剧《东京女子图鉴》、《昼颜》、《四重奏》，惊叹于日本编剧们的笔力，剧集制作的精炼与精良。两相对比，顿时觉得国剧日剧差距何止20年。

不说其它，闲笔、废笔首先就太多。但第一季还基本处于有节制、能忍受的状态。可到了第二季，它突然就严重松垮到脱形。剧情不够，音乐来凑。

第二季，就像一个蛰伏了两年，却日日纵情于声色的艺人，复出时，那具松散垮掉的皮囊，把观众都给惊着了。豆瓣评分5.2。

季播的美剧、英剧，通常一季10集，每集大约50到60分钟，每季大约五六百分钟。可《欢乐颂》的第一、第二季，却有100集，平均每季是2250分钟，是英剧美剧的四五倍。

国产剧动辄五六十集，七八十集，这是常态。不由感慨，中国是有一个怎样庞大的热衷于kill time，也有大把time需要去kill的观众群体，可这肯定不是剧中安迪所代表的那个群体。我向身边的安迪们，或者真正在努力想成为安迪们的朋友做过一些小调查，她们都表示，她们通常每周平均工作70小时以上，很多时候每天只得五、六小时睡觉时间，实在支付不起那么高昂的时间成本去追浩长的国剧。

二、时间投入产出比太低

时间是有限且不可再生资源，也是人最核心、最珍贵的资源。

真实版的安迪们，既支付不了那个时间成本去追剧，也通常不愿意将如此宝贵的时间资源，配置在这样的“项目”上——从时间投入产出比看，收效太低。

投入时间做一件事情，对于担任类似安迪这种首席财务官的人群而言，是最要核算投入产出比的。

《欢乐颂》第一季能成为现象级热播剧，当然是有其过人之处。主要原因，就在于其对当下社会热点话题和现象的敏感捕捉与呈现。它对普通人、尤其是女性的焦虑、生活中小确丧的那一面的呈现，能够引起很多观众的共鸣。它剧中所呈现的关于婚恋之道、职场之道的讨论，也几乎是当下中国女性普遍关注的永恒话题。

但《欢乐颂》的缺点也一样突出。这部以“现实性”为卖点的电视剧，最大的悖论就是其“乌托邦”气质。我们都住过中国的公寓楼，在北上广深这样的大城市里，有哪位曾和自己的左邻右舍，就因为住在同一楼层，就有了很密切的往来？就不说成为如此亲密的好姐妹好朋友了。

再说同居一屋吧，就是夫妻都难免磕磕碰碰、吵吵闹闹，何况是三个背景、经历、性格如此迥异的姑娘住在一起？可剧中对这一面却完全没有呈现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、超越了阶级局限性的友谊与真情。再比如安迪的完美人设吧，就算安排个身世离奇，还有个著名经济学家的生父，著名大画家的外公，有巨额遗产可以继承，现实中有多少这样的“戏剧性”呢。

《欢乐颂》看似犀利尖锐，可对很多问题的解决又是乌托邦似的，这一点，后面我会详细说说。而《欢乐颂2》中突增的安迪、小包总调情戏份，已经多到让该剧险就彻底变味成“霸道总裁爱上我”的玛丽苏剧。

所以，如果是冲着增长智慧、解决工作生活之迷思去看，恐怕真是不如阅读看书、与智慧之人交谈，来得更直接高效点。

而如果不从实用角度出发，那么，也至少得让我们“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”。可正如前面所说，该剧废笔太多。对于在意时间的人，最怕便是被无意义、又称不上“美好”的事情浪费了时间。松散拖沓的剧情，可算难以忍受的致命伤之一。

而剧中的一些台词与演员表演，多有浮夸，是另一弊病。

犹记得第一集里，曲筱绡的父亲帮她搬家进欢乐颂小区，电梯里，当着其它住户的面，便大声嚷嚷着：这哪是人住的地方！

真实吗？一个白手起家，从草根阶层打拼起来的富一代，纵然可能没读过多少书，也大约不会这么没情商没教养地公然说出这些话，真正让人质疑其生意是怎么做起来的。从日后他的表现看，其实这个父亲也确实没那么糟糕。

邱莹莹是我后来很喜欢的一个角色形象了，因为其超强的幸福能力和面对挫折苦痛的修复能力。可是，也不得不说，这个人物的呈现方式也够浮夸。尤其是剧集最开始部分。夸张的表情与肢体语言，咋咋唬唬地讲话，我一度甚至疑惑：这是在刻意丑化小城出来的姑娘吗？

所以，虽然《欢乐颂》也不时会跳出一些亮眼的句子——比如，“婚姻就是战场，女人的战场，你不上，随时都有人上”，折射出时下很多女性的焦虑；虽然它也塑造了曲筱绡这样有个性也很少见的银幕形象，可功过一抵，再算算机会成本，时间的稀缺性，为什么不用来看《傲骨贤妻》这样优质深刻的美剧，或者《大开眼界》、《革命之路》这样优品的电影？

好坏参半的观看体验，会让对品质要求高的观众，很难将追看欢乐颂，归类为“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”。很多事情，都比“追欢乐颂”更接近“审美体验”。

三、真实生活不存在欢乐颂式的解决

《欢乐颂》为什么会火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，它一定程度上描摹了普遍的现实，很接地气，呈现了生活中的小确丧和各有烦恼的人生，而同时，它的整体基调却又是“欢乐颂”式的，是始终给人以阳光、温暖、热情和希望的。22楼更像一个乌托邦，五美之间的友情，是今日之大众纷纷渴求的那碗人间暖鸡汤。

这个时代的主流受众，希望消费的不是孤独，而是温暖与理智；人们过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生活，叹息埋怨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，却希望找到一条“生命中能承受之轻”的“情绪宣泄路径”。《欢乐颂》就是电视剧版的“鸡汤”，充斥着你我的朋友圈。

然而，正如鸡汤只能对我们的生活做些间歇性的“情绪按摩”，生活中的小确丧也并不能靠“欢乐颂式的乌托邦”做一个现实的解决。

现实中，你的老板、诤友对你再爱护，恐怕也很难像安迪的“老谭”那样，随时随地待命，无微不至关怀，无条件地呵护，给你挡去几乎所有麻烦。

现实中，你的邻居樊胜美家里出了变故，恐怕你也很难会和你其他邻居一起，个个都热心到放下自己的工作与生活，跟着樊胜美一起杀回老家。樊胜美哥哥结下的梁子，又恰巧被追求你高大上邻居的当地“土豪”给轻松摆平。

现实中，安迪一心二用，一边开着自己的会一边听曲筱绡开会，现场遥控指导助她拿下GI项目的事儿也万无可行性。

现实中，也很难你每每遭遇情绪低谷，你的同屋或者邻居，都恰好在场，给你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体贴。

能做到华尔街高管、首席财务官这样职位的安迪们，不会妄念生活存在欢乐颂式的解决，也不太需要这样的鸡汤式的安慰。

生活是小确丧与小确幸之间的交替行进，你认清苦难，可依然乐观前行，但这来自于一个人格独立成熟的人，对自身对生活的信念，而不是来自《欢乐颂》这类电视剧的教育或者精神鸦片式的安慰。

真实的安迪们都怎么工作生活的？

《欢乐颂》中安迪的工作生活方式，是有一定现实基础的，但也有很不现实的部分。

真实的安迪们，通常每周工作至少七十小时以上，不会像安迪在《欢乐颂》里那样，有那么多时间去调情、谈恋爱，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关注各位邻居的情感八卦与家庭琐事，并花费大量时间陪邻居们“唠嗑”。

当工作与睡眠时间不可挤压时，如果被过多其它琐事消耗，只会牺牲掉阅读学习与健身的时间——这是《欢乐颂》里安迪被刻画的生活方式，可却必然与她其它行为发生冲突的生活方式。

相反，真实版的安迪们，更会优先保证自己阅读与健身时间。事实证明，越是优秀的人才，越有终身学习的习惯，通常至少会保证每周5-10小时的学习时间。

真实版的安迪们，会安排娱乐休闲活动，但通常会在更有营养的电影、电视剧、展览等活动中精选，而不是追浩浩汤汤的国产电视剧。

而对于梦想成为安迪的女观众们，首要戒绝的一条恐怕就是，拒看拖沓冗长的国产剧——除非你是一个正在创业的自媒体人、是一个大众流行文化的研究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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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非非马

而立之年赴英读硕，学习电影研究，曾为著名文化国企伦敦子公司创始人兼总经理。

现自己创业从事中英文化交流，并任中英电影节英国首席代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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